「真不愛惜自己。」

「不用妳管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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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靜的夜,平靜的氛圍,卻是一場冷冽的無語。
略帶模糊的暈黃柔光,灑落了一席平和的氛圍,將那三只金耳飾照耀的更亮眼些。


晚風輕輕吹過,高掛的草帽海賊旗微微飄揚,一口無奈的輕嘆緩緩從薄唇吐出。


「難得你也會唉聲歎氣。」驀地響起一陣男聲,伴隨著煙味傳來。


他沒有起身,也沒有回應,只是靜靜地躺著仰望天際。
香吉士呼了口菸,眼神跟著飄到了遠方的星空,若有所思地想著。


兩個平日見面就要打上一架的男人,在那場血腥風暴之後,彼此不再那麼的分外眼紅。
畢竟啊,他們兩個之間,總得有一個去承受那份痛苦啊......


「你跟小羅賓吵架了?」一句突來的道破,讓本面無表情的俊臉頓時染上一抹陰鬱。

雖然好像大家都知道,但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這檔事。

他緩緩坐起了身,雙眼無神地看著草地,淡淡地開了口:



「沒你的事。」



真是令人火大,叼著菸的嘴低聲咒了一句,要不是看在他滿身傷,老早一腳就踹過去。
我可憐的小羅賓怎會看上這個笨蛋啊...


「你啊...又不是不了解小羅賓。」轉過身,一縷細煙緩緩吐出,香吉士若有所思地望向另一頭夜空。


雖然這兩人沒有明說,但除了滿腦子肉及冒險的船長之外,大致上都看的出來。
畢竟這是大家生活的地方,況且表現最明顯的,就是這顆整天擺著陰鬱的綠藻頭。



呿,真是好笑,這個單細胞腦袋也會有陰晴不定的時候。
「算了,你自己看著辦吧,但我警告你...」香吉士邁開了步伐走向男生臥室,臨去前撂下了一股紳士的情操。「如果小羅賓有什麼的話,我會找你算帳的。」


腳步聲離去,海風吹起一陣無語的沉默。
索隆再次躺了下來,望向一染黑掛的星空。


他真的,了解她嗎?
又或者說,他了解她在氣什麼嗎?

閉上眼,隨著晚風的飄逝,他的記億回到了重傷後的...



...那個晚上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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痛。


一抹獸影頹然地跌坐在地上,摔落於身旁的是平日用來鍛鍊的巨劍。
他重重地喘了口氣,突地一股噁心感湧上喉頭,逼的他張口吐出了一灘血紅。


媽的,真沒用。
他望向高掛的月,平日看似溫柔的月亮現下也笑的特別諷刺。


"碰!"的一聲,他煩躁地朝地板狠狠搥了一拳,卻依舊無法紓發自己的怒氣。
"你會見識到地獄的。"好樣的,這頭熊還真的把他弄得生不如死。


抹了抹唇邊的血紅,他撐起身子打算再做重訓,突然,他看見了幾朵花瓣飛揚,將他輕輕按壓住。


「真不愛惜自己。」一語輕柔的無奈,鑽進了他的耳中。


索隆揚起頭,看著演前高挑的身形,平日溫暖的微笑此時已被夜晚斂去,只留一股無形的嚴肅及擔憂顯現在她的嬌容上。
真是多管閒事的女人。


「放開。」他冷冷地命令她,言語中不自覺流露出一股冷淡。


畢竟,他不想讓香吉士及布魯克以外的人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讓他"多睡了一會"。
所以自從離開鬼三角後,他就盡量把自己表現的一如往常。
只不過,他的自我逞強,總會被夜空毫不留情地突破,讓他心理更加不好受。



這頭孤傲野獸的反應讓羅賓皺了皺眉頭,雖然知道他的自尊心很強,但現下可不是能讓在耍脾氣的時候。

眼角餘光看到了牆邊的繃帶,她嘆了口氣。「你又沒敷藥?」


「我沒事。」他撇過頭,本暴躁的口氣因她而不自覺地緩和了些。
但仍舊有著一絲傲氣,縱使眼前一灘刺眼的血紅就在兩人之間。


她蹲下了身,清冷的眸子像是要看透他的脆弱般望著他。「真的?」


「對。」該死的,她真的很難搞欸。
就在談吐間,他口裡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酒味,讓她更是莫名地氣惱他。


「喬巴不是要你別喝?」羅賓伸出手,硬是要他直視著她。


那張嬌容已佈上了一層冷霜,她莫名的悶氣讓他也開始惱怒起她。
話被堵死就算了,現在又很廢物地被一個女人說教。


平日的花言醉語,此時如同倒入了一團無名火內,只會燒的更旺罷了。
而燒到盡頭的結果,就是理智的不復存在,以及一場冷戰許久的代價。


「不用妳管!」

......


晚風,吹過,徒留一室的沉默以對。


他說的很小聲,不像平時跟香吉士吵架的粗聲粗氣,卻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切斷了彼此的橋樑。
然後,她笑了,一抹苦澀的弧度陽上了唇角,美眸一閃而過陌生的錯愕。


原來他...還是不願意讓她去了解他的痛啊...


司法島之役結束後,她原以為可以再多了解他一點,然而他的彆扭及逞強,常讓她不由得感到無奈。
在明瞭到彼此心裡都有個小落存放對方的身影後,她給予的付出似乎就一直是處餘主動。


她其實...有點不甘心吶!


他不懂浪漫,也不等怎討她歡心,然而夜晚時分的大掌環繞及不經意的體貼,讓她對於這份簡單的相處特別珍惜。
只不過現在,她到成了多管閒事。


羅賓站起了身,支手一揮,本長在他身上的花手隨風飄散了去。
他有點愣住,原以為她還會再多嘮叨個幾句,沒想到卻乾淨俐落地還給他自由。


「是嗎?那多保重。」一絲淺淺的脾氣隨著她無害的笑容傳遞給他,索隆竟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。
媽的,現在是怎樣,比誰的火氣大就是了?


他倔強地回瞪,轉了轉膀子,淡淡地丟回他的脾氣。「啊。」
然後,她離開了,瀟灑的讓他又不自覺地低咒了一聲。


隨著木門的關上,他再次惱怒地朝著地板搥了一拳。
天殺的,每個人都不懂他為什麼這麼愛逞強,就連她也是。

氣惱,迫切的無奈,而後又是一口做噁的血紅溢出他的薄唇......



從那天之後,低氣壓慢慢的席捲整艘千陽號。
他以為,她只是在耍脾氣,過個兩三天,她又會出現在他身旁唸東唸西的。


可沒有,一點接觸,一句話語也沒有。
就連平日在船上相遇,她的眼神也沒正對他過,甚至連一抹淺淺的微笑也吝於展現在他眼前。


該死的,堂堂劍士幹嘛要受這種鳥氣!
既然那女人玩真的,那他也沒必要太客氣什麼。


反正大不暸,你走你的路,我過我的橋。
只是他忘了一件事,千陽號在大,也還是要每天碰面的。


隨著一天天過去,他很清楚那女人的怒氣似乎有增無減,畢竟他現在連要給喬巴看病的心情都沒有,更甭提要敷藥這件事。
就連他最愛喝的酒,似乎也成了難以下嚥的毒藥一樣。


而今天,是第七天了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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些許滴露,落到了他的臉龐。
索隆睜開了眼,本應高掛的月亮已被烏雲給遮了去,墨黑的夜落下了無聲的淒雨。


也罷,讓腦袋冷靜一下,也不是件壞事。
再次吐了口無奈,他坐起了身,打算讓這場夜雨陪他到天明。


只不過,他還是終究,沒辦法讓某人安心吶......


「會著涼的。」


......什麼?


一聲溫柔的清嗓,一抹優雅的身影,還有一把淡紫色的小傘撐在他的頭上。


他呆愣住,好半晌意會不過來。「妳...?」
現在又是怎回事?她幹嘛突然對他這麼好?


他警覺性地轉過身,以為她臉上又是一層難以接近的冷漠,但是啊......
一抹微笑,一雙漾著暖意的美眸,還有那毫不做作的體恤。


喔,要命,他腦筋又打結了。
「咳恩...怎?」見他又恢復以往的彆扭,羅賓唇角的笑也掛上了以往的親近。


真是沒志氣,明明想要再讓他多冷靜個時候,可是一看到雨落到他的身上時,身體已經不聽使喚地走出了女生臥房。



她還是放不下他呀。
冷戰了些時日,終究還是要放下心中的悶氣。


凝望眼前的女子,他無聲地低嘆了口氣,眼角餘光瞄到了遠處一隻正關上女生臥房的花手,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,一句布魯克在上船前跟他說過的話...


"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,但羅賓小姐似乎知道你受重傷的原因。"



原來,她早就知道了,不是那臭廚子的多嘴,也不是那搞笑骷髏的口誤。
而是自己疏忽了她的能力呀。


然而那時候的他,並沒有多去思考這件事,滿腦子想的就是繼續的鍛鍊,繼續的變強。
殊不知,這個老愛替別人操心的笨女人,已經對他的自我逞強不知生過多少回的悶氣了。


所以那個晚上,她的冷硬態度,她的瀟灑離去,就只是為了......



他。



受不了,他不自覺地自我嘲弄,搞了半天只是因為他誤解了她,而她又隱瞞了他。


"如果小羅賓有什麼的話,我會找你算帳的。"嘖,死廚子,知道這女人已經明白原因也不跟他說一聲。
擰了擰眉梢,索隆下了個決心。


「喂...」他喚了她一聲,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。「上來一下。」
他的話語讓她困惑,然而他並沒有多做解釋就三兩下地躍上了瞭望台,只好也跟著上了去。

推開木門,就看見他在牆邊翻東西。

「幫個忙...」他隨手一丟,一捲蒼白的繃帶以及一小瓶略帶花香的藥罐子落入她的雙手。

「咦?」她吶吶地看著他別於平日的舉動,卻看見他已經把上衣褪去,打著赤膊坐到了地板上。



而後,那聲低沉的認真總是會帶著莫名的害臊,鑽進了她的心房。



「後面我纏不到。」

......


晚風,吹過,徒留一室的花香錯愕。
他這是...在跟她低頭嗎?


這個老是抱怨包紮麻煩、嫌吃藥毫無作用、更討厭躺個三天三夜的男人,要她幫忙?
那是不是代表說,他接納她的關心了呢?


一股暖意讓羅賓揚起了笑,緩緩走向他的身後蹲了下來。
她溫柔地穩住他健壯的腰身,抹了點藥劑在他的粗糙皮膚上,細心地將繃帶環上。

就像平日時分,她替他披上有著淡淡花香的薄被,讓兩人的錯弄緩緩散失去。


真是窩囊,做男人的竟然要先向女人低頭,他咕噥了一聲。
然而這樣的伏首,也或許是能夠稍微彌補一下彼此的誤解吧。


原來,她不是故意愛找麻煩,也不是刻意惹他生氣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---就只是單純地,想多了解他、關心他罷了。

而他,也不是故意冷言冰語,更不是刻意與她疏離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---就只是簡單地,想讓她安心,讓她放心罷了。



到頭來,就只兩人,為了對方的過度著想呀。
再繞完最後一圈,並稍為固定一下傷口後,羅賓將他轉過身子面向她。


這男人呵...
她探至他的耳際,有著與往常一樣的逗弄,也有著與往常一樣的溫暖。

「今晚...要陪你嗎?」


語畢,一抹消失已久的俊笑,在這個琵琶行彈落一地的小落聲的夜晚,自她眼前緩緩扯開。

「隨妳。」


她將他扶了起來,伸手握住他的大掌,帶他來到窗邊。
暈黃的微光,流洩了一地的柔和感。


兩人的身影交錯在身後的地板,像是訴說著彼此的距離又更加拉近了一步。
他肯放下自尊讓她碰觸內心的痛,已經很多了。


「明天,再給喬巴看看?」她轉過頭,帶著捉弄再次挑戰他的底限。


而這次,他給的回應,讓她不禁更握緊了他的大手,像是讓他明白她其實也已經知道他的痛了。
只不過捉鬧他,還是一樣的樂此不疲呢。


「想都別想。」


月亮,高掛了起來,七天冷戰的結果如同現在的滿月,一樣的圓滿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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