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午後的休憩,可以換到一種期待。
原來午後的閱讀,可以等到一種溫暖。
見證他們的,是躲在雲稍之後的...
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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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雙水靈大眼已然在船頭看遍所有的一切,如同兩個截然的世界分割了這艘偌大的船。
鑼鼓喧天的甲板,及靜謐閒適的前方。
午後的陽光總是令人舒服,不似早晨般的清閒,也非落日般的霞幕,與豔陽般的炙熱更差遠了些。
倒是這並不成為船上作息的一種分割,而是一種感覺的不同。
畢竟該吵的還是吵,該靜的則是靜。
「喔喔!!好厲害喔!!喬巴你看!!」
「飛起來了耶!!騙人布你好強喔!!」
那雙眼自海藍天際拉回,望向草皮的甲板上頭遊走。
看來那裡又有什麼新玩意出現,好奇心第一的一人一鹿才如此興奮的大吼大叫。
啊,還有些臭屁的話語及振奮人心的熱血就是...
「那當然,這可是本大爺經過精密的設計加上十年前天使賦予我的雙手....」
「少蓋了,長鼻子,這可是本週超~~~~~~~~~~級的老子我想的...」
那群傢伙似乎永遠不知道何為安靜,不過要是不吵鬧,倒也失去了這艘船的精神支柱。
以往的海盜船,太過沉重且...太過黑暗了些。
沒有這些雜音,她還真不知如何繼續走向她的夢想。
「欸欸,佛朗基,還有什麼其他的?」魯夫興奮的抓著新做好的東西把玩,不忘探索是否有更多事務。
「當然,來我秘密工作室給你們看個夠吧!」
「耶!!衝啊~騙人布!!」
「啊,不行啊,那裡有...啊啊~~~!!!」話說到一半,那抹慘叫的聲響令羅賓輕笑了兩聲。
看來,又是吵吵鬧鬧的衝往船底了。
再次讓眼神回到書本,才發現風兒調皮地捉弄她烏黑的髮絲,一縷髮垂散與她眼前,書頁上的字句被分隔成一隙一隙的間縫。
抬起手,溫柔地用纖細修長的手指撥弄著,髮絲隨指尖的起舞令風兒的旋律奏的更為祥和。
突地,一杯有著艷麗顏色夾帶清淡果香的飲料置於身旁的小桌上。
「啊~~親愛的小羅賓~~這是我為妳特製的"愛情陽光午後果汁",請慢用。」
廚子還是這麼的忙碌,縱使不是正規用餐時間,船上的女士仍舊有著其他人所沒有的權利。
「謝謝你,香吉士。」金髮男子朵朵的愛心照耀,她輕勾嘴角揚起頭回應。
「啊~~~叫我名字的小羅賓也是如此迷人~~」
名字...嗎?
倏地,她似乎有了種異樣的感受,雙眸似也貓般地擰收了些,然這沒有多久的耽擱,另一位紳士又來到她眼前。
「喲呵呵呵呵~美麗的小姐,有幸能為妳彈奏一曲嗎?」
「啊,謝謝。」
新加入的夥伴音樂能力可真不是蓋的,還真佩服魯夫能夠遇到音樂家,不過嘛...
有個困擾就是。
「但可以先讓我看一下妳的內褲嗎?」僅剩骨頭的臉部作勢湊到她的身下,然一隻黑腳已然先擋住,還回踢了一下。
「你、這、死、骷、髏!!」剛朵朵愛心的右眼瞬間化為惡魔。
「喲呵呵呵呵~你踢的我痛到骨頭裡了...雖然我只剩下骨頭!!」
「這哪裡好笑啊?!」突起的青筋已代表了一件事---香吉士已經暴走了。
「啊...我今天還沒看娜美的內褲~~喲呵呵呵呵~」還沒說完,就展現他"輕功水上漂"的速度往廚房奔去。
「喂!我不准你騷擾娜美小姐!!」咻的一聲,那身黑影也奔向了他口中娜美小姐的地點。
比腳力嗎?或者該說,比女士優先的態度吧?
總覺得說,布魯克是船上三位高懸賞金男人的合體。
和魯夫一樣搞笑,和香吉士一樣紳士,和索隆一樣用...
對了,他呢?
在輕笑之後才發覺,她似乎遺忘了他。
轉過頭,一抹鮮綠映入眼簾,那頭曾受重傷的野獸已然在她身旁的欄杆睡了整整一下午。
對於這種難得的寧靜,她也迷戀上了只有靜默環繞的氣氛。
展起微笑,支手托著下巴凝視著,她的溫柔只會展現在她倆獨處時,就像他一樣。
她知道他不喜歡人家吵他,只是在這艘船上要找個安靜的地方還真不容易。
但他總是能如此的熟睡,是有什麼能力嗎?
還是說,他有著...
...
「怎了?」
腦中鑽入一絲低沉的嗓音,讓她些些受了驚嚇。
回過神,才發現那抹綠色早已醒來,然他沒有睜開眼。
「啊,沒事,吵到你了?」
話剛問完,突然覺得自己像傻瓜一樣,一種困窘冒上心頭。
要吵他早該是幾分鐘前的事了,然那群雜音來源離去後才問這種寧靜中不可能的字句,似乎多餘了點。
那是劍士的直覺,一種會讓她安心,也會讓她放心的本能。
不經意地,低笑了一聲。
「沒有。」
這是哪門子問話?!她又不是不知道醒來的決定權操之在誰手上。
銳眸微開,在輕瞄了一下四周,略略停在眼前的女人。
陽光灑落的淡黃撲滿海面,微風揚起的波浪折閃著點點的光輝彷若打光師般,替這位女性那身優雅的身軀綴點出另種氛圍。
換了艘大船,休憩時卻依舊憑靠欄杆而睡,忍受一般人無法想像的吵雜,這其實是你知我知的一種關係。
因為,也只有在這睡,那些許的溫柔才能從雜鬧中脫出,輕靠在他疲累的身軀旁。
輕嘆了一口氣,緩緩闔上不輕易展現的柔情。
看他又回去找周公下棋,唇上勾痕的弧也上揚了些,那抹嬌影被風打散成朵朵無形的落花飄揚在彼此之間.
一種溫暖,她習慣的溫度讓她再次回到古文的探索裡,尋找獸鼾的依靠。
海鷗,飛翔著。
藍天裡的白鳥好比藍海裡的波浪,點綴白與藍之間一種和諧的清閒。
午後金黃灑落的暖襯托出一種光芒的揚蕩,對這種寧靜也增添些許的放鬆。
他睡的沉,因為他覺得做比說還重要,他是行動派的。
彼此沉默依舊是最好的溝通,再多的雜話也比不上安安靜靜的感受對方存在來的實際。
至少,他是這麼想的。
「你很習慣這種睡姿了呢...」
只是,不容他這麼想。
雙眼再次睜開,眼前女子的花香讓他不得不正視她。
書早被放在桌上,軟綿纖細的身軀斜躺在海灘椅上,雙眼凝視的柔不知在他身上纏綿幾回過,難怪剛剛睡覺會睡不好...
「啊,是啊。」
「喔?多久以前?」
追根究底,一絲細節都不放過的學者對於不善腦筋思考的劍士來說簡直是折磨。
所以他才說,他是行動派的。
「不知道,也許剛上梅莉號的時候...」
倏地,兩人如同心有靈犀般的望向天空,尋找那艘回憶的夢想之船。
「梅莉啊...我第一次這麼喜歡船。」對於過往僅只求溫飽的她而言,那艘小船帶給她不同凡響的回憶。
她有些的悸動,而他也是。
「那是一艘好船。」
認同,就好比活生生的人一樣,那顆小羊頭的記憶他到現在仍無法忘掉。
不只是他而已,這艘船上除了音樂家之外,沒有人能忘的了它。
它曾飛上天,曾擱淺陸地,也曾自己去戰火中搭救這些夥伴。
要不是之前的幾次重傷害,現在它可能是精神百倍的載著大家繼續航行。
但過去了,那個勇敢的精神會持續下去,所以他們的夢想不能輕易被打破!
呼的一陣風,劍士的名刀微微作響,響起心底的那種本能...
該死,這女人一定要大白天就把他搞的心神不寧就是了。
眼光落到羅賓身上,那雙美眸又是停留的令他不知所措。
瞧他俊臉又是一陣的微紅,她不禁對於捉弄他有了某種的成就感。
雖然有時候不見得是如此,但一般來講,被他肆虐的時間遠低於她凌駕在他之上。
所以說,偶爾的補償,是不是應該的呢?
轉過身拿起古書和喝了一半的果汁,她優雅地站起身,而後緩緩的走向索隆。
這可使他瞪大了眼直盯著她。
「怎?」
「嗯?不歡迎我?」
「沒有。」
對於突來的女性接近,還真讓他的腦筋差點短路。
只是接下來的動作,他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,是自己一頭綠藻還是其他理由,反正就是不懂。
她輕輕的坐下,坐在他的身邊,就像他的睡姿一樣,倚靠著欄杆。
「幹嘛?」
「沒什麼,只是想試試你這種姿勢看書。」
啥?!這女人有毛病嗎?
正想反駁,然身旁的女子已然進入古文的世界,要喚回花魂可能得採取一些激烈的手段。
但那是他專有的時間才能如此霸道,這是他倆之間不成文的約定,他也不想去破壞這種約定。
烏黑青絲隨風飄揚,纖細的手指在書頁間婆娑著,一種她獨有的歷史魅力讓平日粗曠的俊臉勾起一抹笑意。
也罷,這麼寧靜的時刻可不常有,尤其又是在大白天,就讓她去吧。
稍稍調整姿勢,雙手依舊枕在腦後,卻是刻意地離羅賓的頭僅幾吋的距離。
這種午後,也許還不錯吧?
隔著寬敞的甲板,廚房那頭的三人正偷偷摸摸打量著兩人。
「該死的綠藻,竟然趁我不注意誘拐小羅賓......」金髮廚子咬著手帕,淚流滿面的緊貼在窗戶。
「喲呵呵呵呵~~真是幸福啊,看的我內心好感動......雖然我沒有心臟了!!」阿喔,又不保命了。
「閉嘴!!」一隻黑腳和一隻粉拳同時打向骷髏,看來廚房又得吵上一陣子了...
天色漸暗,遠方白蒼布幕染上金黃之後被太陽巧妙地鋪了紅。
雲彩的絢爛,染腥的海洋,一種獨特的血紅不帶任何暴力的擴散開來。
船頭,兩抹身影在落日的照映,影子漸漸地交融在同一處。
他就喜歡這樣,沒有煩惱,沒有憂愁,在目標的道路上讓一朵花陪著,似也讓小小噴嚏代表另頭廚子的咒罵。
偶爾惹毛那廚子,似乎也是種樂趣。
船艙原本吵雜的聲音漸漸往廚房的方向移動,那群人的胃口還真嚇人的說。
「索隆!羅賓!吃飯了!」
「呵~~~~斯,喔,來了。」
小船醫的可愛聲音從門口響起,熟睡的野獸輕輕地伸了個懶腰,釋放一切在鍛鍊中累積的疲勞。
轉過身,那張溫柔的面口依舊盯著那本古老書籍,他不禁有些皺眉。
真是,不過是本老書嘛,有必要那麼認真嗎?
「欸,吃飯了...喂?」
奇怪,怎麼搞的,她還在嗎?
伸手正要拍拍她的肩,突地,柔軟中帶著香氣的紫倚靠過來,頭輕輕靠在他健碩的肩膀上.
頓時,曖昧充斥了整個環境,他的腦子也如被重物擊中般的呆住。
空氣彷若凝結般,時間也好似停留在這短短的時刻。
「喂...妳...?!」
她,睡著了。
低柔的呼聲,比起他狂妄撒野的獸鼾,有種安撫人心的祥和。
淺淺的笑容,比起他豪放不羈的笑意,有種令人陶醉的迷戀。
那抹嬌影就這樣毫不忌諱的靠著,令索隆臉上頓時成了晚霞最終的歸處。
喂喂...現在還沒天黑耶,況且那群人還在等他們的,要是被大家看見的話又要一番的嘲弄和廚子的爆走。
該死的,要是半夜他可不管那麼多,可現在卻膽小如鼠?!
怎麼剛剛跟現在差這麼多,這女人存心找他碴就是了...
於是,他鼓起勇氣,輕輕搖了搖她的膀子。
「喂,起床了,吃晚飯了。」
「嗯?...啊,謝謝。」
剛睡醒的花朵殘留著一種依賴,那種柔軟令他的心緒稍稍恍神。
迷濛的雙眼此時顯得些許的陶醉,看的他又是臉上一陣火紅。
站起身,配置好紅黑白的利刃,頓了頓氣,身為堂堂劍士的男人不該被這種東西打敗!
看他因為自己展現的柔美而不知所措,羅賓臉上綻開一朵笑。
緩緩起身,她輕輕地拾起地上的玻璃杯與古書,突然,一陣黑影吞噬了她的精神。
如同慢動作般,她的身軀在下一秒緩緩地,倒在他的胳膊裡。
沒有事先安排好的劇本,如同她所想像的一樣,那是劍士的直覺,一種會讓她安心,也會讓她放心的本能。
輕勾一抹笑,那朵睿智的花在下一刻即知自己發生了什麼事,才會在他眼前展現難得的柔弱。
真是糟糕啊...貧血了。
「羅賓?!妳...妳還好吧?」
突來的意外令他剛剛的氣憤忘然一空,僅是心慌地扶住嬌柔的軀體。
「嗯...沒事,稍微有點頭暈。」
說不上是迷戀,但這種溫柔的呼喚還是令她有那麼點依賴。
名字...嗎?
想起下午香吉士的興高采烈,不知道...他有期待過嗎?
畢竟,回來之後,她從未叫過他的名字。
是有意的?還是不禁意的?
他從未跟她提過他的感受,所以一直以來就好像理所當然一樣的,但今天...
是不是也該看看,這頭野獸的反應?
餘暉的照耀讓彼此的心漸漸平靜,不再是那麼的悸動,而是一種平和的歸屬。
在稍稍休息後,羅賓恢復以往的樣子,讓索隆吐了口氣,心中的大石放了下來...
放了...
...
「索隆...」
「謝謝。」
只聽得柔語軟聲,悄悄鑽入他的耳。
銳眸微微放大,一種明瞭的心情躍上心頭.
他知道那是她的嗓音,他知道那是她的溫柔,他也知道這個稱呼的背後所代表的是什麼。
如同他第一次喚她名字的心情,一種莫名的悸動,讓他認識了眼前曾經是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一反剛剛窘迫的神情,他伸出他的大掌,看著眼前因落日而完美的身影,扯開笑輕聲開口。
「走吧?」
她笑開了,一種燦爛裡有的光芒被餘暉裝扮的淋漓盡致,彷若照耀全世界的光明令她嚮往。
所以說,她就喜歡他的溫柔,只屬於她的。
因為她知道,他的暖讓她重生。
以往,她是凋零的,落花無情地被影子踩過,如幽夢裡一地的心碎,扎疼了她柔弱的內心。
而今,因為這頭比陽光還刺眼的鮮綠,讓她有了能依靠的歸屬。
「嗯...」
細嫩的小手伸出,在相互緊握的一瞬間,太陽下沉,留給黑夜來訴說之後的故事。
對於這艘船上有的溫暖,也許不用在由陽光襯托了吧?
畢竟,就因為覺得冷,才需要比太陽更實際的溫度。
就因為覺得空,才需要比太陽更貼近的人。
兩抹身影步向廚房,那頭的月亮,開啟了晚上的另一頁。
其實打從加入他們之後,午後陪伴的就不只是飲料古書,還有野性的低鼾,及一抹微笑的花影。
然而那天之後,似也偶爾會加入點不曾相識的...
花眠,還有野獸的淺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