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怎了?廢柴先生?」

「咳嗯……沒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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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過的不太舒服。



夜深人靜,萬籟俱寂,大海倒映著一輪明月,為夜色帶來稍許的暖意。

一抹獸影孤獨地在一艘小獅子的最頂端訓練著,在這種深夜時分,只有晚風陪著他刻苦訓練。



不過今晚他卻沒有什麼心情管其他的。



「嘿咻……」索隆放下特大號啞鈴,稍微擦拭了額頭上的汗珠,心煩氣躁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。

直到現在一想起那噁心的蘑菇還是會反胃,事後聽喬巴說那蘑菇只要沾一點點就會讓人很難受,況且他又狂吞了一堆。



然後,他就跟好色廚子被大夥取笑了,唉。



早知道當時就去別的地方喝酒,不然也不會惹上這種麻煩。

不過比起身體的不適,他還比較在意某個女人那有點誇張的反應,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她的氣場給折服。

以往跟她之間的相處嘛,不外乎就是被取笑、被逗弄、被關懷、被疼惜,頂多加個曖昧不清的輕絮罷了。

 



可他還真沒想過有一天會被她那輕輕地一哼而感到不知所措,重點是輕輕一哼!

 



他有些氣惱地走到椅子坐了下來,心想他到底幾時變得這麼不中用了?

再加上一想到是某個魚人給她的稱呼,則更讓他覺得莫名其妙。



大小姐咧,要是那魚人知道這女人有多腹黑,肯定會改叫她大姐頭。

 

 



「怎了?廢柴先生?」

 

 



柔和嗓音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取笑讓他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,他回過神,看見羅賓提著一小包東西含笑站在門口。



「咳嗯……沒事。」他抓了抓鼻頭,故作正經地坐正,不過眼神卻心虛地往外頭瞄。

那口吻裝沒事,可表情卻出賣了內心話的男人讓女子的嘴角悄悄勾起,她踏著輕快的腳步朝他走近,慢慢地坐到了他的身旁。



其實她來好一會了呢,而這小子居然都沒有發現,想必是想事情想到有點忘我。

至於會是什麼事嘛,瞧他剛剛被她的呼喚嚇得不知所措,八九不離十跟今天下午的一件事有關,而且還是跟她有關的事。



眼角含笑地搖了搖頭,她不去戳破他未開口的羞赧,直截了當地把話題轉移到一個令他痛恨的東西上。

 



「吃個藥吧。」

 



啥?吃藥?這女人有沒有搞錯?

索隆瞬間把剛剛的尷尬拋到腦後,有些不高興地轉過身,才剛要開口反駁,就聽見女子輕聲低語:「喬巴說要確保毒性徹底排掉。」

 



下一秒,一向視藥品如穢物的劍士,瞬間就搶過她手中的東西,唏哩呼嚕地把藥吃得一乾二淨。

這如此大的轉變讓羅賓忍俊不禁,柔媚的笑聲漾滿在整個瞭望臺的空間內,看來那個蘑菇對他的影響真的很深。



美眸閃過一絲不起眼的邪惡,她眨眨眼,取出手巾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殘漬。

 



男人皺了皺眉頭,心不甘情不願地順口問了一句:「那個廢柴廚子也有?」

噗哧……女子下意識地笑出聲,他似乎對”廢柴”二字真的很有意見呢。

「嗯。」她微微點了點頭,順手將垃圾收進包包內。

 



他看了眼這女人,打從回到船上後她就笑得一副很喜歡他這稱呼似的,令他私心想把那莫名被夾帶上船的最後一個蘑菇塞進廚子嘴裡。

不過在一陣混亂之中還是被娜美一把丟到了海裡,沒辦法,其他人就算沒吃過也被今天一整天的經歷整個半死。

索隆伸出手拿過自己水瓶,將剩沒多少的液體一飲而盡,稍微潤潤喉清清口。

 



「剛在想什麼?」

 



這話讓他差點把水噴出來,不知所措地看了她一眼後,趕緊站起身假意走向放毛巾的地,實際上只是讓自己稍微遠離她。「沒什麼。」

 



看他的反應如同被捉到小辮子似的,真的如她所料呢,這小子”很在意”某個稱呼。

 



其實她那時候也沒想到說那位魚人會這麼稱呼她,就連娜美似乎也被這稱呼有點嚇到,畢竟他們跟福克西海賊團談不上是熟識。

可是當她聽到這個敬稱時,心裡竟也覺得蠻高興的呀!果然她也只是個普通的女人罷了呢。

不過,他似乎對這麼稱呼不以為意呢,就算站在他後面也能很明顯感受到他的不屑的態度,還有懷疑的口吻。

 



於是她輕輕一哼提醒他一件事:”女人吶,可是很在意自己的年齡呢。”



結果沒料到這男人居然會因此恍神一整晚,呵,這可真難得不是?

 



「我們……很久沒叫過其他稱呼了呢。」

 



這句話讓時間頓時停留在那,幾秒鐘的時間讓他感覺有如幾年般之久,好半晌才回過神來。

「啊,好像。」他撇過頭,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。



從她上船那一日開始到今天,不知不覺也過了兩年多了,這期間也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。

對她而言最重要的,在經過一段迷濛擔心的日子後,她找到了屬於她的歸宿,這從她對他們的稱呼中就可見一斑了。

 



從一開始對大家只用職業加上先生小姐的,後來偶爾會叫一兩聲”魯夫”,私底下也會稍微喚一下喬巴的名字。

然後經過司法島事件後,她對於人際關係的深閉之門,已被這艘船的夥伴們給撞了開,讓她找回那顆真誠的赤子之心。

而跟眼前這位悶騷綠藻的關係,則是更能從兩人之間的稱謂印證彼此的進展。

 



羅賓輕輕一笑,讓自己凝望著黑夜放空一會。



索隆斜睨了她一眼,身旁的女人默不作聲地倚著窗戶,玻璃因夜色倒映出她那清麗的容顏,眸底透著如外頭星光般的亮彩,讓他的心思也跟著回到了他們初見面的時候。

 



是說,他之前對她,好像沒有所謂的稱呼。

 



欸、喂、呃、喔,偶爾會說一下女人或是妳之類的,有時候不客氣點還會講”妳這傢伙”。



沒辦法,還不是這女人的過去實在太過恐怖,逼的他不得不當船上的黑臉,連帶著他也不太願意直呼她的名諱。

然而在經歷過司法島事件之後,除了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變之外,他也慢慢地嘗試叫喚她的名字。

 



當然,這一定是會經過一番嘲弄的。

”耶?索隆你也會和顏悅色地叫羅賓呀?”

”臭綠藻!別以為你開口叫羅賓醬她就會原諒你之前對她的態度!”

 



什麼跟什麼啊?那時他還一臉狐疑地看著其他人,因為他一直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。

可直到跟她相處久了之後,才讓他發現原來對一個人的稱呼可以讓她感到各種酸甜苦辣。

還蠻奇妙的,說實在。

 



「呵…」一聲輕笑拉回他的思緒,他回過神發覺羅賓望著他微笑。



索隆尷尬地輕咳了幾聲,才剛要開口,驀地一股無力感從牠肚子慢慢地湧遍全身,令他暗叫不妙。

「剛那真的是藥嗎?」他正想問個清楚,身子就”咕咚”癱在地上,右眸無神地望著那笑的樂開懷的女人。

 



呵,看來起藥效了呢。

 



「嗯?是啊。」羅賓不懷好意地朝他眨眨眼,不過這句回話已經很明確代表著,這個藥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樣。

那是種讓身體徹底放鬆無力的藥物,雖然只是少少的粉末,卻足以讓他動彈不得。

至於她是如何取得的……以她跟喬巴的關係,應該不難吧?

 



果然,她還是很壞心的呵。

 



「妳…」這女人又在玩什麼花樣?果然對她無時無刻都不能鬆懈。

聽聞這聲呼喚,只見她輕鬆寫意地伸出食指,慢慢地在他眼前左右晃了幾下:「要叫我什麼?嗯?」

 



叫妳什麼?該死的他就知道這女人還在記恨!

 



他有些惱怒地瞪著她,腦中又響起下午那幕令人窘困的畫面,還有那聲稱呼。

真要叫她大小姐?打死他都不可能說這種卑躬屈膝的稱呼,可一見到那殷殷期盼的神情卻又他掙扎不已。

身子的無力感越來越重,他硬是擠出點力氣撐起身子,牙齒也緊緊咬著。



可惡,叫就叫吧。



喉頭滾動了幾下,有些乾渴的薄唇緩緩張口,在他閉上眼狠下心要說出那第一個字時,卻傳來一聲阻止:「不是喔。」

啊?不是?索隆緩緩睜開眼,驀地發現這女人突然間變成兩人私下才會有的神情,而那對漆黑的美眸像是要將他的靈魂吸進去似的深邃。

下意識地,他啞聲開口,在這寂寥的黑夜,訴說最單純的呼喚:

 

 



「羅…賓…」

 

 



這兩個字比什麼千言萬語還來的讓她滿足,配上他那獨有的粗嘎低嗓,總讓她的心感到無比溫暖。

於是她滿意地笑了笑,從包包裡拿出另一個小瓶子,將裡面的液體含進檀口中後,俯下身吻住他的薄唇。

「咕…嗯…」

吻畢,一絲銀液牽垂在兩人嘴上,女子輕輕舔去嫣唇上的殘溫,一雙明亮透徹的眸子望著他,輕輕地喚了聲:

 

 



「索隆。」

 



這聲呼喚如重鎚般直撞入他的心房,他瞬間似乎明瞭到這女人想表達什麼了。

其實她的用意很簡單,只是想提醒他說,不用那麼刻意在乎別人的眼光,不必那麼特別看待他人的意見。

兩人之間坦然相對,而能在記憶的最深處留個位置給對方的名字安歇,這樣,就夠了。

 



當身子終於恢復力氣後,索隆伸出手抹了抹嘴,一臉無奈地看著她,一陣沉默之後輕輕地嘆了口氣。

算了,他從來都鬥不過她的呢。

看他終於恢復精神,羅賓微微點了點頭,拎起了包包,愛憐地撫摸了下他的臉頰道了聲晚安後,起身離去。

 



目送女子的身影漸行漸遠,直到整個空間只剩下他一人後,索隆才慢慢站起身來。



望著月亮稍微被雲朵遮住,灑落在室內的月光變得略顯斑駁,這種光影變化如同兩人之間的關係,時顯時隱。

然而只要最重要的信任不便,不論適合種稱呼,都能維持住這份關係,如同月光般的亮眼。



他重重地拍了拍臉,拿起啞鈴再度讓自己專注於修煉上頭。

只不過他沒料到,雖然那女人的確是想要跟他表達這件事,可她的計畫可不只於此呢……

 

 



隔日一早,羅賓優雅地坐在廚房屋頂,一邊啜飲著咖啡,一邊笑看著那位綠藻頭如何被同伴逗弄。



「唉,索隆啊,沒想到蘑菇能讓你很痛苦到這種地步。」

「啥?」男人一臉疑惑地望著騙人布和佛朗基,這兩人再說啥?

「難得綠藻你也會有紳士的時候啊?」

「啊?」男人轉過頭瞪了眼香吉士,心中的疑問更顯擴大。



為啥大家突然變得怪怪的?



那一臉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經典神情令女子心底笑得樂不可支,雖然明知他是不可能會說的,可內心的惡魔還是決議要整他一下。



太陽高掛著,將那件墨綠色長袍的後面幾個字,照的更加耀眼,也讓她心情變得如豔陽般燦爛炫目。

將墨鏡掛到鼻樑上頭,女子閉上眼,輕聲說出了那幾個字,讓海風吹散開,任由海鳥們帶到遙遠的彼方。

 

 



”羅賓大小姐。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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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eric77627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